光杠杆

赫章文学年第3期总第

发布时间:2022/5/9 16:22:01   

刘剑:70后,贵州赫章人,文学(艺术学)博士,贵州大学美术学院教授,《贵州大学学报》(艺术版)执行主编,贵州省美学学会秘书长,贵州省诗歌学会理事。作品散见于《中国诗人》《天津诗人》《贵州诗人》《高原》《零度诗刊》《大荒》《创世纪》(台湾)等各类报刊,入选《21世纪贵州诗歌档案》《贵州诗人四十年》等,著有《西方诗画关系研究:从19世纪初至20世纪中叶》。

柴堆上积满白色的风声(组诗)

西湖

情人的目光晃荡

一个王朝醉倒在水边

美,让人恐惧,白蛇出没

一个书生以死赴约

旧时的山水端坐于纸上

有些华滋,有些荒寒

乱世中拂袖而去

转身后,悲欣交集

晒太阳的老人

雨季之后,阳光上涨

风不动声色地填满他空阔的晚年

楼上的人,窥视另一个人的寂寞

四月,草木的身体里河流上涨

年轻人奔忙于城市和操劳之间

山峦无处可去,守着自己

八月的最后一日

不知以怎样的肉身挤进九月

河水理性,澄澈,秋光晃眼

蝉虫安详,这些都让我惭愧

在镇山村,黛色的山峦无言

月亮馈赠给我她身体的美丽

风把我的影子吹得踉踉跄跄

九月,银杏树叶在故都飘落

在南方,骑马的人尚未过江

小雪

雪是等来的,也是等不来的

正如河流离开山峦,一生未归

在南方,大雪从未覆盖身体里的空旷

大雪,从未捂紧四处漏风的城市

在昆仑,亘古如斯的白,浩瀚深邃的蓝

雪花收拢翅膀,阳光静如处子

磨刀匠

小区车库里,他瘦如刀削

身体折叠成一块石头

“多少钱磨一把菜刀”?

他伸出五个树杈似的手指

日子过得越来越钝

语言失去锋芒,臃肿

游窜城市的磨刀匠

在低处,将生活磨亮

小寒大寒

昨夜,神撒下雪粒子

鸟们啄不开一日三餐的难

柴堆上积满白色的风声

村庄沉默寡言

从未谋面的猪倒在刀下

腊月,黄昏,路人行色匆匆

山峦崇高无言,圣人不语

世间万物,皆是献祭

滇池的海鸥

海鸥用翅膀撑开内心的辽阔

俯身吐出蓝色的方言

在滇池,一座王城没入黄昏

翻山越岭的云朵从未半途而废

翻山越岭的还有帝国的军队

使者的马蹄,风的背影渐行渐隐

夜郎,滇王,咸阳宫中的密谋

红嘴鸥还在赶来的路上

一个人,转身北去

王也:90后,贵州赫章人。

草原落日

黄昏,二台坡的草原

还没有冒出新芽

这与寒风,霜雪对抗过的野草

从肉体中渗出枯旧的泥黄

在这里生活的山民

以养牧为生

把落日当做草原的向日葵

在这里食草的牛马,猪羊

用脚步丈量草原的宽,和厚

阳光下的土拔鼠

在草皮里挖着逃命的通道

我们爬上二台坡的最高处

群山皆是早起的树林

李城,熊双,洋洋洒洒的走着

仿佛从远方吹来的草籽

落日在天边,我们在坡下

落日在山崖,我们在坡的喉咙处

落日投进无边大海,我们登上了南高原

在这里伸手就是满天星辰

白云降落的地方估计都有神灵

如果我是偷看沐浴的书生

那么我希望在这里遇见七仙女

在这里,我们指点江山,激扬文字

把牛皮一点点吹大

我们奔跑,嬉戏,不知不觉

天空一度一度的黑下来

空阔的草原像一只硕大的野兽

我们在它的皮毛里

抱紧心中菩提

一步一步的返回

 同一个地方

去年

我在这条小路上

写下一首诗

剥开现实

种子在土壤里发芽

云朵驮空了河里的水

鹅卵石,在河坝排兵布阵

偶有桃花,在寂寞里装点春天

这里有房子

从草房变成瓦房

从瓦房变成砖房

这里有文盲,也有大学生

这里没有村姑娘

没有挑水的人

高大的楼房住着老人

住着神佛的牌位

同一个地方

同一座山

同一条河

同一棵树

我们同时换位思考

交换角色

把胡须,皱纹

贴在它们的肉体中

装成人的模样

在春天忙忙碌碌

我在这条小路

读过鲁迅,博尔赫斯,策兰

从我口中流出的诗句

长成蒲公英

风,一吹

就飘到远方

没有人居住的房子

鸟雀、蜘蛛先替他们住着

偶尔有牛,在坡上

吃草,吃地里的庄稼

吃老人的喊叫声

这些年我落第,成伤

若有所烦

便在这条小路读书,漫步

寻找那个能从屋子倒出阳光的人

春雨,或母亲

田野,没有什么庄稼

自从父亲去了工地

屋内的锄头,犁铧早已锈迹斑斑

土地逐渐被草根,蚂蚁占领

父母种下的核桃树

已成森林,麻雀来往如梭

在春天的枝桠上,活泼乱跳

夜晚,猫头鹰在空中飞翔

忘了它的影子在大地上奔跑

想象,雨水在村压入睡

我模仿父亲在屋檐修整瓦片

头顶的繁星躲进雾里

我伸手捞了一把雨

从楼梯上,走下来

一旁,打着伞

扶着楼梯的是妈妈

春雨不急

正好修缮房屋

只要瓦片挡住光

挡住雨水

就挡住一家人的焦头烂额

自从搬迁到镇上

雨水再也没有进过家门

母亲在院台捡红豆

听着外面的雨

若有疫情的风声

她就会给父亲打电话

给弟妹打电话

母亲,为了一个“家”字

不断在生活的悬崖上练习平衡术

楼下街市

凌晨五点

灯光铺开马路

农民从村落赶来

用三轮车拖来白菜,葱蒜,马铃薯

他们用蛇皮口袋在路台垫起摊位

天冷,就相互唠嗑

把肚里的温度从嘴里吐出来

钟表在墙上嘀嗒、嘀嗒

推着时间的杠杆,悄悄前行

朝阳装成天空的眼睛

一步一步,从山崖冒出来

楼下街市,摊贩开始多了

卖肉,卖水果,衣服,鞋子

应有尽有,热闹非凡

每一种售卖品都像一颗珠子

在街上连成一串

带在天神的手中

摊贩就像虔诚的信徒

在原地蹲守,默默祈祷

母亲起来

清扫了神龛上的佛

烧香,点蜡

早饭没吃

就去了楼下街市

爷爷,在阳台抽烟

时不时,用失明的眼睛

望着狭长的街道

望着街道上密密麻麻的人

他们为生活而来,小如蝼蚁

近年,我去贵阳,北京求学

早已忘了小镇的街坊

今日,摊贩的吆喝声从喇叭口蹦出来

惊醒了沉睡的蜘蛛,麻雀

我摸着窗外的春天起来

洗脸,刷牙,吃过早餐,去书房

在雷平阳的诗里赶了一趟早市

赫章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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