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则随着越来越多年轻法律人涌入律师行业，青年律师逐渐成为行业的「主力军」。从年多地律协公布的行业数据来看，35岁以下的律师在人数上已经占据半壁江山。如何既将传统的经验和理念传递给年轻人，同时又赋予他们创新、发展乃至管理的空间，成为了很多老一辈律所主任、团队管理者的新课题。在北京德恒（深圳）律师事务所管理合伙人肖黄鹤眼中，如今的年轻人比他们当年知识面更广阔，脑子更灵活，技能也更多。年，肖黄鹤带着青年律师李睿加入了德恒律师事务所。3年后，随着客户资源的扩大，肖黄鹤开始组建团队，正是如今“恒信律师团队”的雏形。这个年轻的律师团队，大部分成员都还是90后。作为90年代就投身于法律服务行业的老一辈法律人，谈及对青年律师的培养，肖黄鹤认为“实训就是最好的培养方法”“要给他们更多的锻炼机会，青年律师难免有出差错的时候，犯了错误及时纠正、及时修补，在这个过程中不断学习”。而在众多能力中，肖黄鹤最看重「解决问题的能力」。李睿回忆道，刚进律所那几年，他会花很长时间在案例检索、法律检索上，但最后呈现出的方案却往往会在案件讨论会上被“毙”掉。肖黄鹤提示李睿，这个方案只是为了解决某一个法律问题而做的策略安排，但真正的问题在于：客户真正的诉求是什么？他到底是希望你打赢一场官司，还是希望你彻底帮他解决这个问题？跳脱出法律思维的框架，引入了对人情世故的洞察，这就从「术」上升至了「道」的层面，也是肖黄鹤能够和客户快速建立信任的基础。在李睿看来：“法律知识作为一种信息，如今已经并不难获取了。但是思维一旦错了，方向就错了，再多的知识也派不上用场了。”而思维是无法通过教科书和判例习得的，只能通过言传身教来潜移默化的熏陶。早些年，李睿就常常在差旅过程中，抓住一切时间和机会向肖黄鹤请教问题，团队逐渐扩大后，依然会频繁开案件讨论会，做好大量准备工作。实践证明，这种模式固然传统却十分有效，在团队只有5个人时，就做出了创收万的业绩，如今这个十几个人的团队，每年都能保持万左右的创收。肖黄鹤自豪地称赞每一位团队成员都是“全能型的人才”“他们的业绩都是实打实「拼」出来的”。「拼」这个词语，也体现了恒信律师团队的某种价值观，在肖黄鹤逐渐“退位让贤”后，年轻的合伙人们，也都羽翼渐丰，面对业务和管理，既有对传统的继承，也提出了自己的新想法。01.从法官到律师年，肖黄鹤从西南政法大学毕业，在某中院刑庭工作了两年多，就被调往另一个城市的基层法院工作。那一时期，基层法院的工作很艰苦，肖黄鹤负责的执行业务尤其如此。有一次，他去厂房执行财产，竟被被执行人当场围攻，对方不仅拒不执行，甚至用铁链将厂门紧锁，将他们一行人围困在了厂子里。后来，还是法警持枪震慑住被执行人，他们才得以脱身。在22年的法院工作经历中，肖黄鹤还经历过不少「艰苦」和「高压」的时期，印象最深的是年，肖黄鹤一边在中院工作，一边攻读母校西南政法的研究生，在刑事庭做了七八年的法官，再次接触到民商法领域的时候，内容已经与10年前大相径庭了。整整两年的时间里，他几乎没有业余时间，“常常是白天上班，晚上就骑个破摩托车去上课，上到9、10点钟，回家接着做作业。”西南政法的研究生还没有读完，年，中国宣布入世，在这一时代机遇下，为了培养懂得WTO规则的法官，中院面向全市选拔法官，入围者有机会去香港大学参加普通法硕士研究生学习。肖黄鹤没有错过这一千载难逢的机会，在头一天发公告第二天就考试的情况下，顺利入围，考进了第一批强化学习班。在强化班补习英语准备香港大学入学考试期间，为了弥补自己和年轻十几岁的同事们之间的英文差距，肖黄鹤在一个月的英语强化学习中，每天所有的工余时间都是在练习英语中度过的，连走路、坐车也不例外。他笑称，在最紧张的阶段里自己“说梦话都是用英语说的”。70多人的强化班，不到两个月的补习时间，最后考试选出了13名法官前往香港，肖黄鹤也是其中之一。学习了一年返回内地，他又接到一起重大专案任务，需要集中封闭办理，同时，学业上还有两篇论文要写——西南政法的民商法论文和香港大学的刑法论文。所幸最终专案顺利结案，还荣立个人一等功，论文也顺利通过，成功收获两个硕士学位。回想起这段边工作边读研的阶段，肖黄鹤用“脱了几层皮”来形容那时的自己，这段日子也许是对他「拼搏」精神的最好注脚。他感慨道：“现在的年轻人，很少有机会体验这种高强度的压力。你必须把脑子分成几个用，同时做好几件事情。他们会觉得人生可以慢慢来，但当机会降临在你面前的时候，你是没有时间去做准备的。”当了十几年法官之后，肖黄鹤被选派到另一个基层法院挂职担任副院长，尔后又晋升为中院办公室副主任，负责行政管理工作。这对他来说又是一个全新的体验，办公室是法院的枢纽部门，通过文件的上传下达管理着整个法院的人、财、物、事，机要、秘书、接待、车队、物业、安保……法院的大事小情他都要操心负责管理。上级法院领导下来视察，文件发下来，要交给哪个分管领导负责，安排哪些部门准备汇报材料，调研期间的行程、吃住如何安排，哪些领导负责陪同……每一个细节都需要思考、安排并最终落实。这段时期的锻炼，让肖黄鹤学透了一件事该如何做，也积累了不少管理的经验，并在后来将其运用到了团队管理之中。从业务做到管理，又从管理回到业务部门，在法院轮换过这么多岗位后，肖黄鹤感觉触碰到了职业天花板，年，他萌生了转行做律师的念头。就在这个当口，仲裁机构率先向他伸出了橄榄枝，在仲裁委负责业务拓展联络工作期间，他一年带队走访了37家律所，负责承办18场培训和会议，积累了营销的经验和方法，机缘巧合中也对德恒和谐宽松的文化氛围留下深刻印象。年，在检察院当了一年多检察官助理的李睿也打算转行做律师，偶然的机会他结识了肖黄鹤。于是，李睿便跟着肖黄鹤一起加入了德恒律师事务所，一起共事了八年之久，李睿感慨道：“我受肖律师太多潜移默化的影响，包括如何开始学习做好一名合伙人、如何管理团队。”02.利益平衡与庭前准备从单打独斗的律师到组建团队，肖黄鹤始终专注于金融投融资类业务，最早从银行和其他金融业务做起，逐渐扩展到保险、证券、信托、私募基金、融资租赁和保理等领域。金融行业门类众多，肖黄鹤对团队成员的要求是：既要研究法律、法院的案例，还要研究金融政策、行业动态。“律师如果光在法律里头打转，是看不懂商业投资逻辑的，只有像庖丁解牛一样把整个行业琢磨透了，才能看到解决问题的关键点在哪里。”高要求是为了匹配客户更高的需求。李睿说：“我们团队一直有一个共识：找到我们的案子基本上都快走到死路了，都是比较疑难复杂的案子。”但在肖黄鹤的眼中，没有一个案子是一点解决办法都没有的，无非就是解决手段难与易的区别。李睿将这种办案精神概括为「狭路相逢勇者胜」。他们曾经办理过一起煤矿股东间的矿业纠纷，双方对煤矿的控制权和经营权产生巨大的对抗。对此，肖黄鹤的策略是「以小博大」，希望以一场较小的诉讼为契机，制造股东间的妥协合作机会。策略有了，但作为撬动双方杠杆的那场诉讼到底在哪里？就连他自己也没有把握，只能等待时机。在不确定结果的几年中，肖黄鹤需要承担的是巨大的风险和压力，所幸，最终时机来临，通过适当的诉讼方式，问题的解决终于打开了新的局面。李睿尤其敬佩肖黄鹤这种敢于冒险、勇于承担的气质。这一步步看似「险棋」的背后，绝非毫无思考的一时冲动，而是需要调动足够丰富的能力和经验来判断，更需要强大的心理素质来支撑。对每一起案件，团队都做了大量的准备工作，在开庭前，就要研究清楚案件的核心事实、争议可能涉及的范围、各种可能的看法，然后准备一个全面的庭审问答提纲。团队工作照它基本上囊括了所有的争议焦点，既要实事求是，更要恰到好处，对于己方证据的运用，攻击对方证据的要害，要做到用最合适的方式让证据说话。有一次，团队代理案件和客户一同出庭，客户法务参加完庭审后，敬佩地说：“肖律师，你们好厉害，仲裁庭的所有问题都在你们的清单上。”肖黄鹤说：“证据是诉讼之王。我会反复去研读合同条款，翻阅每一页证据，读一遍是一种感觉，读5遍是一种感觉，读50遍又是另一种感觉。只要我看过的案件材料，我都能印在脑子里。这个案子有哪些证据、最核心的条款是哪些、条款如何论述的、具体用了什么词……过了多久我都能记起来。”除了周密细致的庭前准备外，法官的中立思维以及追求利益平衡，也是团队独特的办案风格的集中体现。肖黄鹤认为，法官和律师存在共通之处，二者的职责和使命都是定分止争。诉讼律师最大的本事，不在于打赢了多少场官司，而在于帮助当事人摆脱纠纷的困扰。“只有保持这个价值观，才能与法院的裁判保持一致，才能真正与当事人的利益共通。”李睿举了一个令他印象深刻的例子，在团队之前办理的一起涉及上市公司对赌的纠纷中，李睿起先认为，为了打赢这场官司，作为原告方应当尽可能多地在法庭上举证，完整地呈现基础事实，以寻求法庭支持。然而肖黄鹤却指出，前段时间，监管机构已经对这家公司做过处罚，在这种情况下，是否适宜披露过多信息，会不会引发新一轮的监管责任以及相应的市场波动？事实证明，这也是客户所关心的问题。由此可见，仅从法律的角度看问题是不够全面的，争议解决并非只有一条路走，团队所要做的就是提供多种方案和可能性。有些当事人，来的时候忧心忡忡，一番交流后打开了思绪，有些甚至无需委托律师，自己就能够解决问题。但客户并未因此而流失，反而对律师更加信赖。“上下齐心，其利断金”这是李睿对团队核心精神的总结。“大家最开心的时候就是一起讨论案件，肖律师从来不会因为谁年纪小、经验少，就不准谁发言。当然他可能会反驳你，但这同样也是思维交锋锻炼的过程。”“我们团队里的人都很苦的，”肖黄鹤笑称，“一个人可能要干三五个人的活，劳动强度很大，但是大家都很自觉地去努力。客观的结果就是，我们确实做了一些自认为比较扎实的工作，它确保了案件的质量，也维护了客户的利益。”03.团队传承：管理的「表」与「里」面对团队的不断扩充和成长，李睿接替肖黄鹤，承担起了更多的管理职责。团队管理的最终目的，在于整合资源、提高效率，这个内涵和逻辑是传承不变的。李睿提到：“肖律师在管理上确实比较有智慧。在团队要做某件事的时候，他绝不会直接下命令，要求你如何做，而是花时间讲清楚，为什么要这样做。这实际上就是让团队成员学会站在管理的角度上考虑问题。”在管理的手段上，却应该与时俱进。在他看来，年轻一代既不具备「离职法官」的经验，更没有长期积累的专业思维，一切都要慢慢去积累去磨练。面对律师行业日新月异的发展变化，绝不能再走传统的老路，而是要以新思维、新技能、新方法综合提供服务，展示年轻律师的专业能力和服务水平。一方面，从服务「客户内在需求」的角度出发，做好“里”的文章。李睿在和客户沟通的时候，常常一打电话就是一两个小时，一次会面就是大半天。他的宗旨是：在刚拿到案卷材料时，就要尽可能地让当事人详尽地把事实说清楚，同时，理清楚相关的案件细节，剥离出当事人的情绪，挖掘他真正的需求。在李睿看来，很多当事人刚开始找到律师，都处于一种「应激反应」的状态中，甚至不清楚自己真正的诉求。当他冷静下来后，也许就能够得出一个共赢的方法，从这个角度看，律师在某种意义上承担了心理医生的工作。另一方面，更要整合、协调团队资源，做大量“以管理提升效益”的「表」的工作。有段时间，团队因为业务实在太过繁忙，几个主办律师之间都不知道对方在做什么案件，甚至有时在同一个案件的合作过程中，都不清楚同事在负责哪部分工作，导致做了大量重复劳动。因此，团队管理者就是要“大处着眼，小处着手”，善于梳理发现运营中的问题，及时整合力量调整修正。李睿认为：“资深律师有来自经历、经验的威严，有对待工作的方式、方法，无论如何都能够借此闪耀出经验的价值和光芒。可是对于我们年轻律师来说，我们必须要用努力、勤奋和用数据说话，日行千里，快速成长，才能做出业绩。”未来，他希望团队能够把工作留痕，因为律师行业归根结底提供的还是服务，并不完全是跟结果直接挂钩。因此，如果不做好数据搜集和数据整理，客户就无法直观地感受和理解律师的服务。所以，李睿要求团队成员，必须做好「知识管理」，哪怕因为某个法律问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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